从他的视野看国内的两性纷争,他觉得“像是不同社会地位的人在互相喊话,结果谁也不能理解谁”,在他看来,也许最需要争取平等的是三四线城市或者偏远农村地区的女性,但是她们的发声渠道极其匮乏,掌握话语权的一二线城市女性则是以自己的诉求为主,以至于自说自话,“没有谁在真正控诉如今社会的问题。”
性别的重新认知
毫无疑问,在压抑的性别观念下,无论男女,其受到的束缚都是巨大的。即使被宣扬在职场上享有优势的男性也背负着众多的压力,社会给予的不合理期望往往也让他们喘不过气,而且无处发泄。
当急剧变化的社会氛围在紧紧簇拥着人群时,一方面主观上使人焦虑不已,另一方面客观上迫使人们去改变,重新认识自身。
在生活中,像陈胜宇这样以“女权主义者”自居的男性并不多见,也因此他的一些行为很容易就成为标杆,动辄会受到“你们直男怎么这样”以及“你们女权主义者原来这样”的质疑,但他每次都会利落地澄清,“要错就是我的错,不是这个群体的错”。
有一次他和一群朋友去游泳,有人提议进行竞赛,目标是一口气游到对岸,陈胜宇知道自己水性并不好,拒绝了。朋友用激将法,“不够胆游过去,你就不是男人”,他不想硬着头皮游过去,有点赌气地回应:“我就不是”。
后来的场合大家再平心静气聊起来这件事情,他跟朋友解释说,这是个人能力的问题,不是性别的问题,他希望消解这些刻板的印象。其他朋友,在他看来是接受了,但是那个“挑衅”他的朋友,到现在“还不是很能接受”。
推倒从小习得的认知,并重新架构起认知系统本身就是困难的。陈胜宇坦诚,自己也很难做好。
他和女朋友早就商量好,要改变传统的家庭分工,一起承担家里琐事。但他直言,在计划之初,仍然有点抵触。“去菜市场买菜?第一反应仍然是很厌恶,真心不喜欢去街市(粤语,菜市场的意思)”从小不需要去菜市场的习惯,总让他隐隐觉得,这里是对男性来说不体面的存在。即使和女朋友约定共同打扫客厅,但看到地上有垃圾时,他仍然不习惯像女朋友一样马上反应,把垃圾捡起来。
即使于立场相近的人而言,对于同一事物的接受程度也会有差异。
2014年侯虹斌的《中国男人为什么这么丑》在网上热传,一阵轰轰烈烈的口水仗吵得不可开交,其中正正经经回应她的人不多,她的前同事雷剑峤是其中一个。
在文章中,他回应的理由是,如果将社会上对于女性的外貌期待压力转移到男性上,本质上也是一种以貌取人的“欺凌”。但是他坦诚,对于当下女权主义者的做法,他非常能够理解;唯一存疑的是,目前实际地位相对低的女性想要上升到平等的位置,如果采取的方式能更温和、更有技巧,那么效果会更好。正如他之所以称自己是女性主义者,而不是女权主义者的原因在于,“女性主义者更多是从人文角度出发”。
在自己的家庭教育中,雷剑峤也会向儿子灌输“尊重每一个人”的概念,他认为“不尊重对方”是现在的纷争产生的原因。但是生活中,在面对儿子的一些行为时,他下意识的第一反应还会是,“男孩子不应这样”。
他也反省,自己难以在这方面做到完美,但是他不得不认同“性别本身是有差异的”,“是不是一定要划一条红线,哪些可以做哪些不能做呢?”
如何去定义性别差异的边界,本身也是重新认识性别的一部分,在身体力行的实践中,边界也许能逐渐地从模糊变得可感知。但盲目的站队和吵闹却不能。
两个月前,侯虹斌通过统计软件惊讶地发现自己微博的男粉丝比女粉丝还多,她打趣说“啊,我不是经常骂直男癌嘛,居然还有真爱”。
相似的数据还有,一年前,她和李银河一起直播,页面数据显示男性和女性观众的比例是7比3。这个数据不是十分准确,因为后来有网友跟她说,微博上女性经常被推送各种化妆品广告,所以不少女性用户干脆把性别设置成男性,而原始设置中也会默认用户为男性。
但这个数据仍然能在某个程度上说明问题,她认为,“我的生活和工作中,男性朋友和同行是很多的,很多知识男性是认可我的绝大部分观念的。可以推测,理性思考者中认同我的人并不少,不分男女。”
可以预见在当下中国,这样的讨论和探索还将会持续下去,无论是男性和女性,都需要用理性去看待社会秩序和文化场景变更下对性别的重新定义,这会是一个呼唤用理性去思考、定义和讨论的话语空间。(文/黄靖芳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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